? 89、棋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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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9、棋子
疏雨從皇後的澄明殿中出來時已近傍晚, 殿前鋪展的橘黃日光像是揉進了碎金，落在地上暈黃一片宛如一層厚實的散發著微光的落葉。
越靠近曾美人的清輝閣這地上的落葉就越發的多，幹脆的落葉踩在腳下哢嚓作響, 這一方樓閣靠近湖，本是風景絕佳的好地段，此時卻寂靜得有些寥落。
這其中的原因不外乎此間主人的得勢失勢, 如今是葉賢妃一黨得權錢妃一黨得寵愛, 曾美人色衰愛馳膝下又只得一個女兒，與其往來者甚少。
八公主雀躍的小跑到殿前，一眼就見到了沐浴在橙紅光暈下的疏雨——
她今日穿了一件撒花的妝緞薄襖，頭發挽在腦後，只簡單裝點了幾枝排簪並幾段紅綢, 烏發雪膚，明艷不可方物，目光落在宮道邊的落葉, 渾身上下都帶著明媚而溫柔的光芒, 這樣的光芒若不是有極其順遂幸福的生活是絕對不會有的。
疏雨望過去時正望見八公主怔忪的模樣, 微微歪頭有些疑惑，“小八？”
“快進來！”只是一瞬間, 八公主臉上又揚起了笑容，“今日我特意讓膳房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茉莉香糕！”
一路進來, 一直到八公主所住的東廂房, 疏雨看著房中頗有些陳舊的博古架, 架子上最好的還是年前聖人賞下的年禮, 一顆以紅寶石作蕊的紅梅擺件, 收斂心神, 再看八公主時眼神依然坦蕩。
“小八, 如今曾美人不受寵倒是也連累了你。”
八公主頓了頓，忽而一笑，圓圓的杏眼笑成了一彎月牙，“父皇如今除了葉賢妃和錢妃誰也不放在眼裏，其餘娘娘都是不受寵的，也不算是什麽連累不連累的，阿娘畢竟是我的阿娘嘛！”
窗外的枝杈間漏進碎金般的日光，日光落在二人的身側，女孩白嫩柔軟的臉頰上就連纖巧的細小絨毛都能瞧得見，她們坐在這裏，就像是疏雨未出宮前一樣，在一樣的閣樓裏一樣的窗戶邊，對面的是一樣的人。
疏雨待她一如從前，若是那些自恃端莊守禮的人來到這裏，看到堂堂一個公主的閨房居然這樣簡陋，恐怕是嘴上虛偽地一字都不敢提及這相關的一個字，眼中卻已經露出高高在上的憐憫。
疏雨嘆了口氣，“待到你及笄出宮建府了也就好了，看那些人還敢不敢怠慢你。”
八公主笑嘻嘻的捧著臉看著她，“那是那是！有迢迢願意幫我，就是六兄願意幫我，有六兄幫我那我就有個氣派的公主府咯！”
疏雨白皙的臉頰飛起一抹紅暈，神態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轉移話題，從自己的袖中拿出曾谙送來的這封信，“曾谙阿姊的信你收到沒有？”
八公主這才收斂了臉上的壞笑，接過信，“我阿娘這段時日不知是為什麽，是一步也不許我出去，說什麽我出去了就會被奸人所害……”
一邊翻一邊嘟嘟囔囔，“外祖父一家子被停職外放明明就是舅舅自己做了錯事，我阿娘偏偏說是別人害的曾家，叫我說，舅舅那麽可惡，活該被貶黜。”
“表姐之前在家中哪裏過的是人過的日子，兄弟姐妹都欺負她，父母也不在意她，還把表姐退去給他們造的孽填坑……”
八公主的眼中氤氳起了一層薄薄的水汽，聲音哽咽珍惜的將手中的信紙放好，“知道表姐現在過的很好就好，不然我這一輩子也不能原諒我自己……”
疏雨輕嘆一聲，放下手中的茶杯，伸手拍了拍八公主微微顫抖的瘦弱肩膀。
她是內疚，曾谙在宮中渡過的十餘年間曾美人甚少給她好臉色，更甚還要替她這個自幼調皮搗蛋的表妹背黑鍋……表姐那樣懦弱膽小的性格，她也是幕後元兇之一啊。
八公主看著這封滿是活力與對未來的向往的信，心中既是酸澀又是悵惘，深吸一口氣，抹了把眼角的淚，“快嘗嘗茉莉香糕，你不是上回還同我說宮外的茉莉香糕怎麽做都不是這個味？”
疏雨點點頭，也捏了一塊雪白芳香的點心送到嘴裏，研磨得極細的米粉入口即化，滿口都是茉莉花的清香，這宮裏點心師傅的手藝一如既往的香甜。
“你今日給點心師傅塞了不少吧？今日師傅磨香粉磨得這般細膩。”疏雨滿足的吃完了一整塊，又灌了一口清香微苦的烏龍茶，享受地瞇起了眼。
“對啊！”曾谙桃腮鼓鼓的像只圓潤的小鳥，“還好我阿娘昨日多給了我些零花，不然哪裏請得動那見錢眼開的大師傅。”
曾美人給的錢？
阿娘給自己的女兒零用本不奇怪，但是這個人是曾美人就奇怪了，她本來就討厭她，知道她要來，不擺個臉就不錯了，怎麽還會特意給八公主錢去向大師傅討點心？
當你留神到冰面上的一個裂痕之時，至於要再仔細一些，順著這個裂痕就能發現這個冰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。
比如，曾美人今日居然沒有出現嘲諷她幾句，她與八公主坐了這麽久也沒遣人來催，因為她阿耶阿娘的緣故，曾美人可是把她當眼中釘似的恨著。
但這只是疏雨直覺上的一些猜測，她並未說出口，只是出於謹慎，只是小口小口的抿著點心，不敢多吃，茶也不敢多喝一口。
窗外照進來的橙黃的昏光漸漸的變成了胭脂一般帶著紅，天光也暗了下來，疏雨看著窗外的天色，估量了一下時間，“時辰也不早了，晚上冷得很，我早些回去了！”
八公主圓圓的眼眨了眨，急忙起身道，“你瞧今日這香糕竟都是我吃的，你都沒吃幾塊，我讓人給你裝了帶回去吧？”
她起身起得急，站起來時竟然頭腦發昏，暈乎乎的，上本身搖搖欲墜的晃了晃，扶住桌子的邊才勉強站住，她迷茫地晃了晃腦袋，眼前的疏雨像是在轉圈圈，
“迢迢？我怎麽感覺有點暈……”
疏雨的心頭一跳，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扶她，卻在站起來的那一刻猛的一晃，撲通一聲，疏雨倒下去那一瞬間，看著八公主雙眼失神的栽倒在地上。
轉瞬眼前模糊成一片晃動的光點，腦袋好暈……
這茶點裏面有問題！
……
她是被痛醒的。
腰椎的地方撞到了堅硬的門框，痛得她腦袋裏的神經都跳了跳，耳邊像是忽然能聽到聲音，她聽到了沈重的呼吸聲，而後是一道不耐煩的女聲，
“你們動作輕些，我是平日裏沒給你們飯吃還是你們慣會偷奸耍滑？！兩個婆子還擡不動這個小丫頭！”
疏雨忍著下意識想要掙脫開擡著她的兩個婆子粗魯的動作，腰後被撞到的地方痛得發麻，定是烏青了。
這個聲音……曾美人？
她要把她帶到哪裏去？
幸好疏雨察覺到不對後吃茶點時盡量克制，不然恐怕此時就要無知無覺的被曾美人不知帶到哪裏去，幸好小八不會有事，疏雨暗暗想道。
那藥想必十分厲害，駕著她的兩個婆子動作都很粗魯，掐得疏雨手臂發疼，但無論她怎麽努力，也只能面前微微動一動手指。
她不敢睜眼睛，對於耳邊的聲音就聽得愈發的真切。
這裏很安靜，想必是宮裏相當僻靜的角落，只有婆子腳踩在幹脆的落葉上的唰唰聲，曾美人就走在她們的不遠處，在前面領著路。
曾美人難得的神采飛揚，常年盤亙在她臉上的陰郁像是雨後天晴一般，軟底的繡鞋踩在粗糙的石板上宛如立在雲端一般輕巧，她甚至愉悅的吟起了小調，
“永老無別離，萬古常完聚，願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屬。
銀樣镴槍頭。
曉來誰染霜林醉？總是離人淚。”①
曲曲繞繞的小調在這僻靜又空蕩的地方，幽幽的透著回響，聽到人耳中有種異樣的恐怖，讓人無端的起雞皮疙瘩。
疏雨比閉著眼，身上殘存的藥力勾扯著她的神志讓她再次陷入意識模糊的昏沈當中，她動不了就咬自己，貝齒沿著唇瓣邊的口中軟肉一點點的咬，勉強的維持自己的清醒。
這樣苦苦的煎熬也不知維持了多久，她身上一涼，是進殿內了。
她比兩個婆子粗魯的扔在了兩張桌子拼成的板子上，她能感覺的到，這殿內有許多人，這些人便是曾美人這次動手的幕後主使吧？
“娘娘，臣妾把人帶來了！”
“嗯。”那人很簡短的應了一聲。
曾美人的聲音雀躍又怨毒，像是忍了許久終於見到希望一般的瘋癲，“聞凝霜那個賤人，果然是個水性楊/花，不知廉恥的女人，不止勾走了我的未婚夫竟還敢勾引殿下？如今也該讓她嘗嘗作繭自縛的滋味！”
“行了！”
葉賢妃像是極其厭煩的樣子，只是揮揮手就讓曾美人閉嘴。
疏雨的心裏一沈。
果然……果然這是葉賢妃搗的鬼，只是沒想到，往日沒腦子的葉賢妃居然也有聰明的一天……
那她們綁了她打算做什麽？她們也不像是要把她駕到這裏一道看著她被殺了的樣子。
邊上忽而又響起了一道柔婉清麗的聲音，
“姑母，時候不早了，餘才人的轎子快要來了。”
葉明臻！？
疏雨心裏湧上一股惡寒，她知道她們這些人費這樣大的力氣是想要做什麽了。
作者有話說：
①：引用自《西廂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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疏雨從皇後的澄明殿中出來時已近傍晚, 殿前鋪展的橘黃日光像是揉進了碎金，落在地上暈黃一片宛如一層厚實的散發著微光的落葉。
越靠近曾美人的清輝閣這地上的落葉就越發的多，幹脆的落葉踩在腳下哢嚓作響, 這一方樓閣靠近湖，本是風景絕佳的好地段，此時卻寂靜得有些寥落。
這其中的原因不外乎此間主人的得勢失勢, 如今是葉賢妃一黨得權錢妃一黨得寵愛, 曾美人色衰愛馳膝下又只得一個女兒，與其往來者甚少。
八公主雀躍的小跑到殿前，一眼就見到了沐浴在橙紅光暈下的疏雨——
她今日穿了一件撒花的妝緞薄襖，頭發挽在腦後，只簡單裝點了幾枝排簪並幾段紅綢, 烏發雪膚，明艷不可方物，目光落在宮道邊的落葉, 渾身上下都帶著明媚而溫柔的光芒, 這樣的光芒若不是有極其順遂幸福的生活是絕對不會有的。
疏雨望過去時正望見八公主怔忪的模樣, 微微歪頭有些疑惑，“小八？”
“快進來！”只是一瞬間, 八公主臉上又揚起了笑容，“今日我特意讓膳房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茉莉香糕！”
一路進來, 一直到八公主所住的東廂房, 疏雨看著房中頗有些陳舊的博古架, 架子上最好的還是年前聖人賞下的年禮, 一顆以紅寶石作蕊的紅梅擺件, 收斂心神, 再看八公主時眼神依然坦蕩。
“小八, 如今曾美人不受寵倒是也連累了你。”
八公主頓了頓，忽而一笑，圓圓的杏眼笑成了一彎月牙，“父皇如今除了葉賢妃和錢妃誰也不放在眼裏，其餘娘娘都是不受寵的，也不算是什麽連累不連累的，阿娘畢竟是我的阿娘嘛！”
窗外的枝杈間漏進碎金般的日光，日光落在二人的身側，女孩白嫩柔軟的臉頰上就連纖巧的細小絨毛都能瞧得見，她們坐在這裏，就像是疏雨未出宮前一樣，在一樣的閣樓裏一樣的窗戶邊，對面的是一樣的人。
疏雨待她一如從前，若是那些自恃端莊守禮的人來到這裏，看到堂堂一個公主的閨房居然這樣簡陋，恐怕是嘴上虛偽地一字都不敢提及這相關的一個字，眼中卻已經露出高高在上的憐憫。
疏雨嘆了口氣，“待到你及笄出宮建府了也就好了，看那些人還敢不敢怠慢你。”
八公主笑嘻嘻的捧著臉看著她，“那是那是！有迢迢願意幫我，就是六兄願意幫我，有六兄幫我那我就有個氣派的公主府咯！”
疏雨白皙的臉頰飛起一抹紅暈，神態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轉移話題，從自己的袖中拿出曾谙送來的這封信，“曾谙阿姊的信你收到沒有？”
八公主這才收斂了臉上的壞笑，接過信，“我阿娘這段時日不知是為什麽，是一步也不許我出去，說什麽我出去了就會被奸人所害……”
一邊翻一邊嘟嘟囔囔，“外祖父一家子被停職外放明明就是舅舅自己做了錯事，我阿娘偏偏說是別人害的曾家，叫我說，舅舅那麽可惡，活該被貶黜。”
“表姐之前在家中哪裏過的是人過的日子，兄弟姐妹都欺負她，父母也不在意她，還把表姐退去給他們造的孽填坑……”
八公主的眼中氤氳起了一層薄薄的水汽，聲音哽咽珍惜的將手中的信紙放好，“知道表姐現在過的很好就好，不然我這一輩子也不能原諒我自己……”
疏雨輕嘆一聲，放下手中的茶杯，伸手拍了拍八公主微微顫抖的瘦弱肩膀。
她是內疚，曾谙在宮中渡過的十餘年間曾美人甚少給她好臉色，更甚還要替她這個自幼調皮搗蛋的表妹背黑鍋……表姐那樣懦弱膽小的性格，她也是幕後元兇之一啊。
八公主看著這封滿是活力與對未來的向往的信，心中既是酸澀又是悵惘，深吸一口氣，抹了把眼角的淚，“快嘗嘗茉莉香糕，你不是上回還同我說宮外的茉莉香糕怎麽做都不是這個味？”
疏雨點點頭，也捏了一塊雪白芳香的點心送到嘴裏，研磨得極細的米粉入口即化，滿口都是茉莉花的清香，這宮裏點心師傅的手藝一如既往的香甜。
“你今日給點心師傅塞了不少吧？今日師傅磨香粉磨得這般細膩。”疏雨滿足的吃完了一整塊，又灌了一口清香微苦的烏龍茶，享受地瞇起了眼。
“對啊！”曾谙桃腮鼓鼓的像只圓潤的小鳥，“還好我阿娘昨日多給了我些零花，不然哪裏請得動那見錢眼開的大師傅。”
曾美人給的錢？
阿娘給自己的女兒零用本不奇怪，但是這個人是曾美人就奇怪了，她本來就討厭她，知道她要來，不擺個臉就不錯了，怎麽還會特意給八公主錢去向大師傅討點心？
當你留神到冰面上的一個裂痕之時，至於要再仔細一些，順著這個裂痕就能發現這個冰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。
比如，曾美人今日居然沒有出現嘲諷她幾句，她與八公主坐了這麽久也沒遣人來催，因為她阿耶阿娘的緣故，曾美人可是把她當眼中釘似的恨著。
但這只是疏雨直覺上的一些猜測，她並未說出口，只是出於謹慎，只是小口小口的抿著點心，不敢多吃，茶也不敢多喝一口。
窗外照進來的橙黃的昏光漸漸的變成了胭脂一般帶著紅，天光也暗了下來，疏雨看著窗外的天色，估量了一下時間，“時辰也不早了，晚上冷得很，我早些回去了！”
八公主圓圓的眼眨了眨，急忙起身道，“你瞧今日這香糕竟都是我吃的，你都沒吃幾塊，我讓人給你裝了帶回去吧？”
她起身起得急，站起來時竟然頭腦發昏，暈乎乎的，上本身搖搖欲墜的晃了晃，扶住桌子的邊才勉強站住，她迷茫地晃了晃腦袋，眼前的疏雨像是在轉圈圈，
“迢迢？我怎麽感覺有點暈……”
疏雨的心頭一跳，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扶她，卻在站起來的那一刻猛的一晃，撲通一聲，疏雨倒下去那一瞬間，看著八公主雙眼失神的栽倒在地上。
轉瞬眼前模糊成一片晃動的光點，腦袋好暈……
這茶點裏面有問題！
……
她是被痛醒的。
腰椎的地方撞到了堅硬的門框，痛得她腦袋裏的神經都跳了跳，耳邊像是忽然能聽到聲音，她聽到了沈重的呼吸聲，而後是一道不耐煩的女聲，
“你們動作輕些，我是平日裏沒給你們飯吃還是你們慣會偷奸耍滑？！兩個婆子還擡不動這個小丫頭！”
疏雨忍著下意識想要掙脫開擡著她的兩個婆子粗魯的動作，腰後被撞到的地方痛得發麻，定是烏青了。
這個聲音……曾美人？
她要把她帶到哪裏去？
幸好疏雨察覺到不對後吃茶點時盡量克制，不然恐怕此時就要無知無覺的被曾美人不知帶到哪裏去，幸好小八不會有事，疏雨暗暗想道。
那藥想必十分厲害，駕著她的兩個婆子動作都很粗魯，掐得疏雨手臂發疼，但無論她怎麽努力，也只能面前微微動一動手指。
她不敢睜眼睛，對於耳邊的聲音就聽得愈發的真切。
這裏很安靜，想必是宮裏相當僻靜的角落，只有婆子腳踩在幹脆的落葉上的唰唰聲，曾美人就走在她們的不遠處，在前面領著路。
曾美人難得的神采飛揚，常年盤亙在她臉上的陰郁像是雨後天晴一般，軟底的繡鞋踩在粗糙的石板上宛如立在雲端一般輕巧，她甚至愉悅的吟起了小調，
“永老無別離，萬古常完聚，願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屬。
銀樣镴槍頭。
曉來誰染霜林醉？總是離人淚。”①
曲曲繞繞的小調在這僻靜又空蕩的地方，幽幽的透著回響，聽到人耳中有種異樣的恐怖，讓人無端的起雞皮疙瘩。
疏雨比閉著眼，身上殘存的藥力勾扯著她的神志讓她再次陷入意識模糊的昏沈當中，她動不了就咬自己，貝齒沿著唇瓣邊的口中軟肉一點點的咬，勉強的維持自己的清醒。
這樣苦苦的煎熬也不知維持了多久，她身上一涼，是進殿內了。
她比兩個婆子粗魯的扔在了兩張桌子拼成的板子上，她能感覺的到，這殿內有許多人，這些人便是曾美人這次動手的幕後主使吧？
“娘娘，臣妾把人帶來了！”
“嗯。”那人很簡短的應了一聲。
曾美人的聲音雀躍又怨毒，像是忍了許久終於見到希望一般的瘋癲，“聞凝霜那個賤人，果然是個水性楊/花，不知廉恥的女人，不止勾走了我的未婚夫竟還敢勾引殿下？如今也該讓她嘗嘗作繭自縛的滋味！”
“行了！”
葉賢妃像是極其厭煩的樣子，只是揮揮手就讓曾美人閉嘴。
疏雨的心裏一沈。
果然……果然這是葉賢妃搗的鬼，只是沒想到，往日沒腦子的葉賢妃居然也有聰明的一天……
那她們綁了她打算做什麽？她們也不像是要把她駕到這裏一道看著她被殺了的樣子。
邊上忽而又響起了一道柔婉清麗的聲音，
“姑母，時候不早了，餘才人的轎子快要來了。”
葉明臻！？
疏雨心裏湧上一股惡寒，她知道她們這些人費這樣大的力氣是想要做什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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